树洞岁岁不知春

不知所云的玩意儿
我随意写,您随便看
朝朝不见日,岁岁不知春

是个子博客,管理者@竹原三河
专门丢SCP基金会相关内容
偶尔有影评书评掉落

一个梦(之二

午睡时做了一个梦。

梦到我又回到了奶奶家,坐在那张小小的方餐桌的北端,爷爷坐在西端,我的右手边。

说什么话题我都没印象了,只记得那种氛围就是一次无比寻常的探望,像之前的每次随爸妈回老人家一样,扯些零碎的闲话,讲几个生活中的趣事,逗逗乐子,卖个乖。

于是我就跟爷爷讨巧卖乖,用一点点撒娇的语气,“爷爷,我在XXXX大学可开心啦,我们学校也很好,我很喜欢的~”

我记的非常清楚,我完整地、郑重地说出了我学校的全称,仿佛在刻意强调些什么。

爷爷像他一直以来的那样温暖地微笑着。

我想让他再高兴一点,就像我一直试图对爸爸妈妈做的那样。那一刻我的脑中鬼使神差地冒出一个念头,于是我凑过去轻声道,“爷爷,我很想你,我能抱一下你吗?”

这在现在回想起来还觉得很不可思议,因为在我的记忆里,我拥抱他的次数屈指可数:一方面出于对长辈的敬畏与羞涩,一方面出于小孩子不善表达的矜持,我不知道梦中的自己怎么敢提出这个要求——是的,“敢”,不是因为害怕他,而是因为胆怯的自己。 

爷爷好像很惊讶的样子。然后我向右边探过身去,而他张开双臂,搂住了我。

那个拥抱很温暖。他的手臂枯瘦,但越收越紧,我感受到了那个力道中令人屏息的、毫无疑问的,深深的爱意。

那种深沉的爱就像一团火苗,在我胸口安静地、灼灼地燃烧。

我们静静地相拥了一会儿。之后我们继续吃饭。过了几分钟,我看到右手边的爷爷背过身去,我能感知到他在抽泣,那眼泪一滴一滴砸在他同样枯瘦的手上。


这就是我记忆中的全部。之后我梦中的镜头转移到了别的地方,梦很长很长,等我醒来的时候感觉已经睡了很久。

醒来大概两个小时之后,老妈回复了我在QQ上的留言,我们交流了十几分钟,最后要道别的时候我突然想起这个事情,我说,“妈妈,我做梦梦到爷爷了。”

也就是那一刻,在我重新提起这件事的那一刻,我才突然意识到,爷爷已经不在了。

那个梦带来的宁静和温情太过逼真,它们就像一张温柔的网,密密地织在我的心口,悄悄地隐去了那个事实,让我甚至在醒后都没有反应过来,让我的心被铺天盖地的暖意淹没。

它们在我的记忆和灵魂中流淌,毫无辩驳地融为生命中的一部分,并好像本该如此。

通俗地说,这个梦真实得仿佛就是真实。它安静地嵌进了我的记忆,安静地,闪着珍珠在火把下的昏黄光芒。

我跟妈妈说起这件事的时候很平静,我的心仍然被残留的祥和占据着。简略地提了几句后,我们继续了被打断的道别。

然后我关上了QQ对话框,回过头来便打开了文档。


我在梦中的时候没哭,醒来的时候没哭。跟妈妈说起的时候也没哭。

我的内心充满了一种宁静的温情。

然后,在我打下这些字、重新叙述这件事的时候,我对着电脑根本止不住滚滚落下的眼泪。我任由它们从我的脸上划过并留下大片潮湿的印记,一边趁记忆最清晰深刻的时候,把这件事永久地记录下来。

爷爷去世这么些年,这似乎才是我第二还是三次梦见他。刚开始那阵子总是想但总也不可得,时间长了也就慢慢地淡化了。提起他的时候渐渐变成从容而缅怀的,带着微的敬意,没有过多的悲伤,好像他只是去了个很远的地方。

——我们逝去的亲人从不会真正离开我们。你能从自己身体的某个角落找到他们的存在,还有爱。

没想到,时隔多年,他居然会回到我的梦境。是终于等到我上了大学之后吗?

我回味着这个梦,它是如此真实而甜蜜。我几乎要感谢生活赐予我的这个告别,它抚平了我自己也从未发现过的、未能告别的遗憾的伤痕,让我知道,我仍拥有着来自远方的祝福和庇佑,有着来自彼端的关怀和牵挂,以及深深的、深深的——爱。

然后,怀揣着亲人给予的、从未离去的滚烫爱意,站起来,向前看。


评论

© 树洞岁岁不知春 | Powered by LOFTER